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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棣铁腕治国遭质疑,五征漠北迁都下西洋,后世难解永乐盛世深意

发布日期:2025-04-13 09:54浏览次数:53

找到好书啦!这本小说绝对是书荒的终结者。情节紧凑,每个角色都像活在你身边,每一个对话都能打动你。读完之后,我只想把它推荐给全世界!相信我,这书绝对会让你沉浸其中无法自拔,快来一起分享这场阅读盛宴吧!

《大明奠基人朱棣:永乐》 作者:燕山刀客

第一章:巩固政权有方法

一、把握舆论,控制最高话语权

建文四年(1402)六月十四日,紫禁城的大火已然控制,南京城的战火也逐渐熄灭,但明里暗里的各种斗争,却远未停止,也不可能停止。

这原本是中国历史上普通的一天,此刻却因一个人、一件事而彻底改变。

高高耸立的奉天殿依旧庄严,铠甲鲜明的战士依旧英武,群臣的上朝参拜依旧有序。只是端坐在龙椅上的,不再是过去四年那个清秀文弱的朱允炆,而换成了体格壮实(真刀真枪中练出来的)、皮肤黝黑(常年风吹日晒)、胡子老长(坚持封建迷信的恶果)的四皇叔朱棣。

此时,距朱棣从北平起兵靖难还未满三年,他终于登上了朝思暮想、梦寐以求的皇帝宝座。朱棣的胜利具有划时代的意义,这是有史以来唯一一次,地方藩王对中央朝廷的胜利,也可以说是军人政权对文官政府的胜利。

从某种角度上来说,朱棣称得上是缔造了一个新王朝,性质类似唐高祖李渊取代表弟隋世祖杨广,武则天替代李唐王朝,只是四皇叔没有改变大明国号罢了。

从这一天起,朱棣就由钦犯变成皇帝,由燕庶人变成万岁爷。称呼的改变是容易的,如何真正完成角色的转变,无疑是朱棣面临的重要课题。

当然,朱棣并非只会挥刀杀敌、不懂如何治国的武夫,这些年既有在大城市(北平)的实际管理经验,又有道衍的悉心指导和自身的不断学习。不过治理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,他要走的路还很长,要交的学费自然不会少。

这时,朱棣已经过了四十三岁生日。明朝皇帝普遍年龄偏小,寿命也短。他老人家登基时的岁数,虽不是最大的,但也名列前茅。

可以马上得天下,绝不能马上治天下,这个道理朱棣岂能不明白?但是,相比李世民和忽必烈庞大的文官幕僚团队,朱棣真正信任的参谋,当时只有道衍和金忠等少数人。更何况,这一年道衍已六十八岁,体力和精力显然都不允许他为新政权做太多工作。

道衍虽老,但见识和阅历很丰富。他提醒朱棣,既然打的是“奉天靖难”的旗号,那一旦坐上皇位,要是不全面恢复洪武时代的旧政策,恐怕就说不过去了。这一点,朱棣本人也相当清楚。

因此,朱棣登基后颁布的第一道命令,就让大臣们怀疑自己的耳朵。

“朕意已决,本年年号,改为洪武三十五年!”

朱允炆是洪武皇帝钦点的接班人,但他四叔不予承认,这四年建文也就白“建”了,就成了明朝历史上被“革除”的时期。此外,朱棣还革除了大哥朱标的“孝康皇帝”谥号,仍称懿文太子。此举当然有些不厚道,但为了巩固自己登基的合法性,四皇叔也不得不走这步棋,怪就怪朱允炆自己不争气嘛。

朱棣接着下旨,废除建文期间实行的、与洪武祖制相冲突的各项法规制度。其实,朱允炆根本没对爷爷的制度做出多么重大的调整(还没来得及),这道命令的象征性意义,显然要远远大于实际作用。但它至少向全国百姓清楚地阐明了,我朱棣是先皇思想最忠诚的继承人,我当皇帝是顺应天道的,你们不能反对!

朱允炆在位期间,曾经让方孝孺整理出了《明太祖实录》,当然是体现自身利益的。朱棣上台不到一百天,就下令重新修订实录,以为自己争取话语权。而朱棣安排的编撰总裁官,也是精心挑选的。他并非北平府的老人,而是刚刚归顺的建文朝大臣、早在洪武一朝就已经是闻名遐迩的大才子。此人就是解缙,明朝三百年历史也数得着的知名人物。

朱棣对他的重用,无疑对外放出了一个清楚的信号:新皇帝任人唯贤,不搞门阀政治,建文朝大臣不必有什么顾虑。

解缙的才华当然不是吹出来的,他也不是方孝孺式的迂腐文人。修订后的《明太祖实录》,暗讽朱允炆引火烧身,极力塑造四皇子的光辉形象,为朱棣靖难的合法性、称帝的必要性,争取到了更多的同情分。

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,朱棣被明确为马皇后的五个嫡子之一。所以,朱元璋死后,他就是在世诸皇子中最年长的嫡子,他才是大明皇位的第一继承人。相比之下,朱允炆是朱标侧妃吕氏所生,非嫡非长。仅凭这一点,他就得乖乖排在四叔后面。

既然做戏,就要做全套。实录之中还加入了朱标死后,朱元璋千方百计想立朱棣为太子的段落,甚至还有老皇帝临死前,一再向身边重臣打听老四动态的内容。相关内容如下:

(洪武)三十一年闰五月,太祖不豫,遣中宫召上(朱棣)。已至淮安,太孙与齐泰等谋诈,令人赍敕符令上归国。及太祖大渐,问左右燕王来未,凡三问,无敢对者。

乙酉,太祖崩。是夜即歛,七日而葬,皇太孙遂矫诏嗣位。改明年为建文元年,踰月始讣诸王,且止勿奔丧。上闻讣,哀毁几绝,日南向恸哭。

这么为朱棣粉饰,难道就不怕被别人识破?这个还真不用担心,那时信息闭塞得可怕,绝大部分老百姓很难有判断力。你告诉他,皇帝整天用金砍刀打柴,皇后经常用玉顶针纳鞋底,公主可以天天吃白面窝头,他都能相信。当然也有些能看出问题的人,但出于政治方面的考虑,也闭口不言。

作为出生在大明王朝的第一个皇帝,朱允炆力图逐步改变皇祖父朱元璋重武轻文的做法,使国家统治逐步走上正轨。但他在位仅仅四年多,很多美好的愿望还来不及付诸实践,很多大政方针还未能真正展开,他的时代就匆匆落幕了。

因此,相比洪武时代,朱允炆对前朝政策的改变并不多,硬要给他扣上“建文新政”的帽子,显然不是恭维而是捧杀。

二、犒赏功臣,让他们更积极效命

朱棣夺取了天下,那些跟随他打仗的人,自然取得了类似开国元勋的地位。

这位四皇叔算不上特别厚道的人(慈不将兵),但他对下属那是真仗义,说封赏就真的是升官加饷,改善待遇,一点儿都不玩虚的。

朱棣不是过河拆桥的人,更不会把帮过自己的人当成潜在威胁。他知道最应该感谢的是谁,可惜,此人对高官厚禄实在没有什么兴趣。

难道他只对美色动心?也不是,因为他是个和尚。他白天穿着官服上朝,晚上依然住在寺院里,对朱棣赏赐的婢女,也一概拒绝。

谁这么没眼色啊,诚心让新皇帝不自在。要是在朱元璋时代,不接受赏赐的大臣,有可能脑袋就搬家了。

全天下如果只有一个人敢这么做,那这个人一定是姚广孝,也就是道衍大师,后人称他为“黑衣宰相”。

朱棣对道衍在过去二十年里所做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。永乐二年(1404),道衍被封为太子少师,恢复了本名姚广孝。朱棣骨子里并不喜欢太有个性的人,他自己就太有个性了,但对于姚广孝,他不会有任何厌恶情绪。

他们的友谊,是经得住时间考验的,也是不怕小人离间的。

既然道衍功劳第一,那论贡献第二大的,恐怕是皇上的二儿子了。

朱高煦作战十分勇猛,经常能以一当十,更在东昌、灵璧和浦子口几大战役中,都发挥了扭转战局的关键作用,展现出一个超级战将的干劲、拼劲和狠劲,甚至有过直接挽救老爹生命的功绩。坊间传闻,朱棣迟迟不立太子,似乎是想送给老二一份世界上最重的大礼。但此时,他却被暂时放在了一边。

朱棣接下来想到的,只能是为自己效命几十年的张玉老将军。可惜后者已经不在人间,新皇帝慷慨地将“荣国公”头衔追赐给死者。他的长子张辅战功不多,却也受封信安伯,这是他爹用命拼出来的,旁人自然不好说三道四。而且张辅也很清楚,只要自己不犯什么事,认认真真混日子,老爹的爵位早晚都是自己的!

朱能曾经创造了三十人打跑一万人(不乏自夸因素)的嚣张纪录,绝对是燕军中的猛将。他被封为“成国公”,年俸二千二百石,同时担任左军都督府大都督。要知道,朱能这一年才三十三岁,在一众武将之中十分年轻,未来的发展更是无法估量。

不过,朱能并不是活人中酬劳最丰厚的,还有人领年俸二千五百石。他就是朱高煦的死党丘福,受封为“淇国公”,出任中军都督府大都督。

相比朱能的高调,丘福一向谨小慎微,不乱逞能,正所谓小错不犯(没必要),大错也没有(没机会)。自打朱棣到了北平,丘福二十多来年一直在其麾下效力,到这一年已经是六十岁的老人了。在那个年代,国人最看重的显然不是能力,而是资历。

朱棣想要重用朱能,就不能把朱能列为头号功臣,他要为朱能以后立功留有封赏的余地。

朱能虽说打仗勇猛,可并不是张飞、李逵和蓝玉一类的粗人,当然也能明白皇上的意图,并没有因此闹情绪。

能够活着封公的,也只有他们两人。

已经阵亡的陈亨被封为“泾国公”,另外两名牺牲的将军谭渊和王真,则分别被封为“崇安侯”和“金乡侯”。

封赏死人,说明朱棣不忘旧情;封赏活人,说明主子还要继续重用他们。封爵,朱棣是非常认真的,俸禄,他给的相当优厚。张武、郑亨、火真、顾成、王聪、陈珪、孟善、郭亮、王忠、徐忠、张信、李远、房宽和王宁(驸马都尉)等十四人被封为侯,年俸八百到一千五百石;徐祥、徐理、李濬、唐云、孙岩、赵彝、陈旭、张辅(张玉之子)、谭忠(谭渊之子)、房胜、刘才、茹常、王佐、陈瑄等十四人被封为伯,年俸九百到一千石。想当初,诚意伯刘基的年俸只有二百四十石,怪只怪他老人家生不逢时,运气不好。

大明朝廷有着明文规定,功臣的子孙想要继承死去先辈的爵位,一定要经过武科考试,确保本人素质能够达到带兵打仗的标准。这当然并不是什么不合理要求。但朱棣放宽政策,考试成绩差点儿也无所谓了,这也让烈士的后代们相当感动。

不难看出,得到加封的大都是武将,其中既包括了燕山三护卫中的几乎全部重要将领,又涵盖了许多降将,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。朱棣并不刻意偏袒北平老人,而是唯才是举,论功行赏。像在蔚州投降的李远,在偷袭官军济宁粮库时,妙招迭出,嚣张的做派很有朱棣的影子,就深得朱棣信任,“封安平侯,禄千石,予世伯券”。这么一来,当然让这些降将有了归属感,不会认为自己是受歧视的。

如此大规模的封赏,通常是在王朝初建时才做的事情。洪武三年(1370)十一月,在北伐蒙古的明军主力班师返回南京之后,朱元璋也曾经大封功臣,封李善长为韩国公,徐达为魏国公,常茂(常遇春之子)为郑国公,李文忠(朱棣之舅)为曹国公,邓愈为卫国公,冯胜为宋国公。汤和、唐胜宗等二十八人则被封侯。

据细心的历史学家统计,三十四位开国元老之中,被朱元璋直接处死的有十五人,儿子继承爵位之后被处死的有五人,因罪革职充军的有两人,儿子继承爵位之后革职充军的有九人。也就是说,受残害的高达三十一人。

平心而论,朱棣的靖难成功,与建立一个新王朝没有多大区别,大赏功臣肯定是必须要做的。而且,这些人应该感到庆幸,现在的皇帝和朱元璋真的大不相同。

朱棣随时把先帝挂在嘴边,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即位的合法性。但他并没有事事都照搬洪武大帝的作风。他封赏过的大多数人,还真的都得到了善终—当然死在战场上的除外,那是没办法。自始至终,朱棣也没有像洪武皇帝那样(亲自)残害功臣,既体现出了为人君者的大度量,又展示出了极其强烈的自信心。

其实,我们不妨看看三千年的中华文明史,大致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:凡是由贵族起兵夺权或篡位的,基本上不会大规模屠杀功臣,甚至一个也不清除;而由农民起义领袖转变而来的统治者,往往要大开杀戒,防患于未然。刘邦和朱元璋就是其中两个杰出代表,后者做得更加全面和彻底。看来贫农朱元璋家的老四,此时已经颇有一些贵族意识了。

靖难毕竟是靠武将一场一场拼下来的,文官作用确实相当有限,也仅有茹常和王佐分别被封为平江伯和忠诚伯。其实他俩一点都不忠诚,都背叛了朱允炆,并且在向新主子朱棣劝进时表现积极,在很多有骨气的文人眼中,就是小人的代名词啊!

朱棣封赏的,并不只是那些冲锋在前的军官和士兵。在北平、保定等地,曾经帮助燕军守城的普通市民,都能得到不同程度的奖励。在保定征发的、运送砖石的妇女,每人都得到了赏钱一百、绢一匹和棉三两。朱棣过长江时,为他开船的船夫周小二,从一介草民提升为巡检,得到了彩帛二表里、钞百锭,还免征徭三年。一个时辰所收获的回报,超过了普通人一生的努力。

对于帮过自己的人,朱棣是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,而且不管职位高低,身份贵贱。在那个没有手机和互联网的时代,皇帝的善举会通过口口相传的模式,让千家万户知道和感动。

但对那些能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人,朱棣又会怎么处理呢?

三、立威与立暴,原本一墙之隔

朱棣占领了南京,登上了皇位,但等待他处理的问题非常多,甚至更加凶险。

洪武三十五年(1402),随着靖难战事的收官,朱棣对拒不归降的文臣武将进行了屠杀。这一年是壬午年,于是这个惨痛的事件,被后世称为“壬午之难”。

“壬午之难”被史学家视为朱棣一生中的最大败笔,也是后世将他归结于一代暴君的典型案例。但事实真的这么简单吗?

朱棣靖难的理由,就是铲除齐泰、黄子澄等所谓的奸臣,要是他放过了这些人,一个都不杀,岂不是让靖难之役失去了他口中的合法性,让天下人无法认同?在诛杀反对派这一点上,朱棣与朱元璋确实有相同的一面,而且,朱棣似乎还有轻微的多重人格障碍。

所以,齐泰、黄子澄一定要杀,还要让他们死得很惨。在这时候,朱棣确实不能表现得过于大度,但是,这也只限于他最痛恨的几个人而已。

杀掉少数几个,是为了保住更多的人,是敲山震虎,让建文朝旧臣尽快认清形势,不做无谓的挣扎和牺牲。

在建文核心团队中,齐泰,因为计谋有效,手段强硬,思想顽固,理所当然地被朱棣列入了必杀名单,且高居榜首。

齐泰当时正在广德(今属安徽省宣城市)筹集军马,还想打回南京去救建文帝。但一夜之间,大街小巷都贴满了缉拿他的公文。为了躲避追捕,齐泰把自己的坐骑—一匹白马用墨汁染成黑色,趁乱拼命逃跑。

但人算不如天算,马饿了要吃草,累了也要出汗。由于汗流得太多,差不多相当于洗了个澡,把身上的墨汁全给洗掉了!

今天的一些人为自己名气太小而苦恼,但名气大就一定是好事吗?齐泰的名气使他当街就被人认了出来,那人高喊:“这不是齐尚书的马吗?”就这样,可怜的齐泰被抓获。

不久之后,齐泰就被作为战利品押到南京,送到了朱棣面前。

江湖传言,朱棣对齐泰非常痛恨,知道这家伙心眼儿多,麻烦更多,便没有走公开审判的形式,直接让手下拉出去凌迟,把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削下来。齐泰被削了三千多刀,血流尽了才死,场面十分恐怖。让人佩服的是,在整个行刑的过程中,齐泰始终表现得特别坚定,始终骂不绝口,而齐泰的亲属,当然都被满门抄斩了。

从一贯表现来看,黄子澄根本不能算是朱棣的敌人,反而可以说是四皇叔的“盟友”,甚至是最可靠的“战略伙伴”。齐泰要把朱棣三子扣为人质,他说通通放走以免燕王起疑心;齐泰要先削燕藩,他要先枝后干;齐泰坚决反对以李景隆为统帅,这却是他提出的……可以说,黄子澄为朱棣的靖难成功立下了很大功劳,他的突出贡献无人可替。

朱棣怎么对待他的“恩公”呢?当黄子澄在嘉兴被捕,扭送到朱棣面前时,还算挺有骨气,一口一个“殿下”,可把朱棣气坏了。黄子澄还预言:“殿下向来悖谬,不可为训,恐子孙有效尤而起无足怪者。”(你的后代也要自相残杀啊。)

朱棣将他的一家老小六十五人和宗族姻亲三百八十人全带过来,要他交代罪行,他于是就写下了:“本为先帝文臣,不职谏削藩权不早,以成此凶残,后嗣慎不足法!”

朱棣勃然大怒,命人先砍去黄子澄的双手,再砍了他的双脚,随后又一刀刀地将其磔杀。这还不算完,又将其直系亲属满门抄斩,姻亲发配到边疆服苦役。

当然,对于方孝孺这样的文坛领袖,朱棣是不想杀的。让方孝孺活着,比让他死对未来的统治更有利,而且,道衍已经跪下求过皇帝。但结果呢,我们大家都知道了。

当时的情况,很可能是这个样子的:

当朱棣决定要正式继位时,需要找人写登基诏书。他希望由方孝孺这样的文坛领袖来执笔,以显示新君的皇恩浩荡,人尽其才。

但是,当亲兵把方孝孺请到龙江大帐时,方孝孺却一点儿都不配合。

他一进来就号啕大哭,见了朱棣,既不打招呼,更不行臣子之礼,就当这个准皇帝是透明人。

朱棣居然从座位上很有风度地站起来,还试图安慰极度悲痛的方孝孺:“先生不要太难过了,本王不过是效法周公,辅佐成王治理国家。”

方孝孺可不给他面子:“成王在哪里?”

“成王已死,过两天我就要以皇帝之礼厚葬。”

“何不立成王之子?”(朱允炆长子文奎在城破后失踪,二子文圭被燕军俘获。)

“这个国家需要长君。”(朱允炆之子年幼。)

“何不立成王之弟?”(朱允炆的三弟允熥,四弟允熞,五弟允熙均在世。)

“这是我们的家事。”

朱棣传令,把纸笔准备好放在方孝孺跟前,诏书写了,他就能活下来;不写,就让他从人世间消失!

方孝孺倒是听话,还真提起笔写开了,写得很慢很认真,直到他扔掉了手中的笔,长出一口气,看来是大功告成了。士兵把纸张拿给准皇帝。朱棣微笑地接在手中看了起来,不过看着看着,他的脸色就如石蕊试纸一般变了颜色。

突然,朱棣猛地站了起来,飞起一脚,把桌子踢翻了,笔墨纸砚撒了一地。

原来,这哪儿是继位诏书啊,直接把新皇帝朱棣不加掩饰地狠狠咒骂了一通,说他大逆不道,是乱臣贼子,天人共愤,注定要遗臭万年。

这不太欺负人了吗?

“方孝孺,你不怕灭九族吗?”

羞辱朱棣的目标已经达到,方孝孺知道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死了。不过这时,据说他情绪失控,说出了一句给子孙后代带来惨重代价的话:

“诛我十族,能奈我何!”

结果,朱棣除了处决方孝孺传统意义的九族之外,还将他的弟子友人杀了个精光,共有八百七十三人被处死。

至于方孝孺本人,最终难逃凌迟于闹市的结局,时为六月二十五日。方先生慷慨赴死,并写下绝笔词:“天将乱离兮孰知其由?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犹,忠臣发愤兮血泪交流。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!呜呼哀哉兮,庶不我尤!”

此时,曾经不惜下跪行礼、请求朱棣放过他的道衍,自身的处境也十分尴尬。

以现代人眼光看,朱棣与朱允炆都是朱元璋的直系亲属,谁来做皇帝,可以说是他们的家务事。真的有必要以死相拼,甚至连累八百多个亲人吗?

方孝孺坚持的所谓大义,却让八百多条无辜的生命做了陪葬。

方孝孺的品格让人尊敬,但做法却并不值得欣赏。他的忠心能够感动天地,但似乎又显得相当死板。他的死对历史进步有多大价值呢?为什么要连累那么多人一起受刑呢?从一定意义上说,这样的成本太高了。但这就是当时文人所坚持的大义。

方孝孺死了,曾与他相约自杀的景清并没有死,反而担任了永乐朝的御史大夫。

朱允炆当政时,景清以左都御史改北平参议,负责侦察燕王动态。为了迷惑朱棣,景清和他做了朋友,两人一块喝了几次酒,谈得也很投机,但不知道什么原因,景清很快被调回南京,未能阻止朱棣靖难。

不过,就在建文四年(1402)八月的一天,散朝之后,朱棣步出大殿,景清却莫名其妙地跟在后面。

转瞬间,他恶狠狠地朝皇上冲了过来。好在侍卫不是吃素的,轻松地制伏了这个书呆子,并当场缴获了一把雪亮的匕首。

朱棣走下台阶,来到未能得逞的景清面前,微微一笑:“我平日对爱卿不薄,何必如此呢?”

“我要为先帝报仇!朱棣你大逆不道,一定会遭到报应的!”景清咬牙切齿,狠狠地盯着昔日的老朋友,今天的皇帝。

朱棣火了,下令打掉景清的牙齿,想让他老实一下,但景清在龇牙咧嘴之余,居然还积蓄能量,完成了一个高难度动作。虽说危害不大,但性质相当恶劣。朱棣大怒:“来人,把这个逆臣拖出去,剥皮实草!”

原来,景清用尽浑身的力气,将口中被敲掉的牙和鲜血一起,猛地吐向朱棣,好好的龙袍被搞了个乱七八糟,在场的文武官员都惊呆了。

晚上,朱棣突然从梦中惊醒,发出了一声惨叫,把守在不远处的卫士可吓坏了。原来,皇上梦到景清提着宝剑追杀自己,砍得龙袍上到处是血。朱棣醒来,大受刺激,下令将景清灭三族。这还不算完,他又让人下去调查,凡是景清的朋友,一律顺藤摸瓜给揪出来。把与景清相关的乡亲与邻居全部处死,致使整个村子变为废墟。

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“瓜蔓抄”。

在济南城下羞辱了朱棣的铁铉,于淮南被燕军俘虏,十月被押送到了南京。朱棣亲自审问这个给自己带来了诸多麻烦的人。铁铉居然背对朱棣坐在地下,很不配合,并且谩骂不止。

坊间传说,朱棣当时就从铁铉身上割下一块肉,让下人认真烹饪做熟,并亲自送到铁铉嘴里,问:“味道如何啊?”铁铉大口吞下,回应道:“忠臣孝子的肉,鲜美无比!”

朱棣讨了个没趣,遂命人先割掉其耳鼻,随后碎其身体,磔杀于闹市,让其他人体会一下跟皇帝作对的下场。为进一步警示后人,朱棣把铁铉八十岁的双亲发配海南,儿子福安发配到河池编伍,并把其妻杨氏和两个女儿送到教坊司,充为官妓。

那个建议将朱棣改封南昌的户部侍郎卓敬,可以说心思缜密,比齐黄二将靠谱多了。当他被押到皇帝面前时,朱棣指责道:“你之前劝建文裁抑诸王,现在还想不想给我当臣子了?”卓敬毫不尊敬新皇,冷冷地说:“先帝要是真听了我的建议,你就坐不到这个位子了。”

朱棣被戳到痛处,虽然动了杀心,但珍惜此人的才华,就把他关进大牢,并派人用管仲、魏徵“弃暗投明”的事情相劝。卓敬流着泪说:“身为人臣,只有以死相报。先皇曾无过失,却一天之间被横行篡夺。我恨不得马上死去,见到先皇。你还想让我当臣子?”

朱棣爱才心切,就是不舍得杀。姚广孝不希望皇上养虎为患,就大声提醒道:“建文要真听了卓敬的建议,你就坐不到这个位子了!”

一语惊醒梦中人,朱棣马上决定杀死卓敬,并灭其三族。卓敬临刑时毫不慌乱,平静地说:“变起宗亲,我没能做什么筹划,死有余辜。”朱棣令抄其家,只抄出了书数卷,不免既后悔又惋惜,说道:“国家养士三十余年,能不辜负其君主的,我只碰到了卓敬这么一个!”

礼部尚书陈迪在奸臣榜上高居第三,并且排在方孝孺前面,当然是一定要杀的。朱棣把他和凤山、丹山等六个儿子同时处以凌迟之刑。

用非常规手段终结一个旧体制、建立一个新政权之后,对前朝的“不法分子”进行清洗,是中国历史的一个惯例。“二十一史”(朱棣时代就这么多)和《资治通鉴》中,记录了大量惨案。相比前人,朱棣也不能免俗,而且也有情绪宣泄的味道,就这一点来说,史官再怎么洗也洗不白。

朱棣并不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暴君,在战场上,他从来不杀俘虏,甚至将不愿意投降的俘虏放回,让他们重新加入官军,重新投入北伐,重新举着兵器和自己作对。对于逆臣榜上的大多数人,朱棣事实上都宽恕了,很多人不但能继续当官,还能不断升官。

但方孝孺的“诛十族”和“瓜蔓抄”事件,却让朱棣的形象大大受损,并受到后世文人猛烈的攻击。但这两件事的历史真实性,其实是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的。

平心而论,朱棣并不算特别残暴。比起父亲朱元璋,以及中国历史上很多皇帝,他已经显得相当温和了。朱元璋上台之后大杀功臣,连持有“免死金牌”的李善长都被满门抄斩;而朱棣身边的文官武将,没有一个在他登基后遭到清算。

但是,这不等于说,所有人以后都平安无事了。朱棣明白,身为一国之君,很多想做的事情,并不需要他亲自出马。

四、论借刀杀人,我只服朱棣

中华文明源远流长,中国文化博大精深,时常让外国人摸不着头脑。《三十六计》中的许多招数,恐怕是欧洲君主们被几辈子也想不出来的。其中“借刀杀人”无疑是经典中的经典,这一招被用了上千年,还一直有效。

秦始皇要灭赵国,借赵王迁之手除掉了克星李牧;周瑜想打赢赤壁之战,靠曹操之力处决了熟悉水战的蔡瑁和张允;完颜宗弼(金兀术)想灭南宋,凭高宗和秦桧的助攻干掉了最忌惮的岳飞;皇太极想收拾绊脚石袁崇焕,也抓住崇祯的多疑心理,制造袁大都督通敌的假象。

不过,说起借刀杀人,我只服朱棣。

永乐元年(1403)十月的一个早上,天寒地冻,南京城中的文武高官从各地赶赴东边的紫禁城,和朱棣一起商讨军国大事。可就在这一天,出大事情了。

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闯入殿来,“扑通”跪倒:“万岁,大事不好!”

原来宁国公主的丈夫梅殷,被人发现在笪桥下投水自杀。朱棣听说之后,脸上似乎有不悦之色。

是啊,朱棣刚刚上位、改了年号,还有太多事情要办、太多任务要扛。梅殷身为驸马,不想着为朝廷分忧、为万岁出力、为公主争气,却自杀了,这是对谁有意见呢?

朱棣摆出一副震惊的表情,郑重宣布:“人死不能复生,一定要厚葬。”

朱棣退朝之后,正打算休息,宁国公主已经闻讯奔来,在四哥面前一通哭闹,说丈夫的死没有这么简单,一定有小人暗算,请皇上主持公道,等等。朱棣于是下令调查此事。

很快有目击证人举报,梅殷不是自己从桥上跳下的,而是被前军都督佥事谭深、锦衣卫指挥赵曦硬生生给挤下去的!二人当然被抓进了大理寺监狱,吃了不少苦头,但他们的供词,却把审理的官员给吓住了。

二人被打得皮开肉绽,一边求饶一边哭喊:“此上命也,奈何杀臣!”(这都是皇上的主意,我们都是奉命行事啊!)

真的是朱棣的主意?还是谭赵二人恶意诽谤?在那个专制的年代,你就算只说一句皇上的脸没洗干净,万岁爷都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了你,何况这样大逆不道的说辞呢?

“大胆狂徒,居然敢污蔑圣上,来人啊!”

几个壮汉走上前来,抡起铁锤,照着二人的嘴上就是一顿乱锤之后,就被拖出去处决了。

显然,审案官已经得到了最高指示或者最终暗示,怎么处理都不用承担风险。但这两人到底真是接受了朱棣的任务,还是因为看出皇上不喜欢梅殷,为邀功请赏而自作主张,无人可知。但不管怎样,朱棣从此又少了一个眼中钉。

原来在靖难期间,梅殷以总兵官身份镇守淮安。朱棣率领靖难大军南下,以为祖先进香之名,想要通过妹夫的防地。按理讲,一家人不说两家话,但梅殷却不肯给燕军让道。朱棣写信给妹夫,恳切地说:“现在我起兵铲除皇帝身边的恶人,天命所归,谁也无法阻挡。”但梅殷居然把使者的耳鼻通通割掉,放其回还,还说留下这人的口舌,就是为了给朱棣讲讲君臣大义。

不过,朱棣还是绕道占领了京城,并强迫宁国公主写下血书,召梅殷还京。永乐元年(1403),擅长搬弄是非的都御史陈瑛,上书说梅殷“蓄养亡命”,“诅咒”天子。朱棣当时并没有采取行动。

值得一提的是,朱棣下属的做法,与当年朱元璋部将廖永忠处理小明王韩林儿的招数如出一辙。难怪有人会感慨: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,都善于让属下背锅。

还有一个历史疑案似乎也和朱棣有关,那就是震惊天下的蓝玉案。洪武二十六年(1393)二月,大明帝国战功卓著的名将、朱标舅父蓝玉以谋反罪被满门抄斩。

蓝玉死了,谁最高兴?肯定不是他的甥孙朱允炆。明朝大学者王世贞曾经认为,蓝玉被控谋反和被处决,燕王要负主要责任。这个观点也许夸大了事实,但并不是空穴来风。

坐上了金殿,当上了国君,很多事情当然不好自己抛头露面,很多目标,当然不必自己亲自铲除。总会有人为了表现忠心,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

陈瑛就是这些人中的代表。建文元年(1399),他被聘为北平佥事,原本是应该监视燕王的,结果却被朱棣收买,替他传递情报。事情败露之后,陈瑛被调到广西。朱棣在南京继位之后,立即想到了陈瑛,提拔他做都察院左副都御使。

陈瑛原本就生性残忍,现在得到了朱棣重用,更是将其嗜血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。在追查建文余党的行动中,陈瑛表现得可比朱棣要积极多了。而且,他知道有些事朱棣不方便做,当下属的就得给皇上分忧!

永乐元年(1403)八月,陈瑛弹劾历城侯盛庸,称后者诽谤皇上,这位在东昌大败朱棣的将军被迫自杀;第二年,他弹劾曹国公李景隆图谋不轨、妄想起兵;他还攻击李景隆的弟弟李增枝,说此人明知大哥有不臣行为却隐瞒不报,不仅如此,还多置田产、偷养家奴,实在居心叵测。于是,这哥俩就在监狱里团聚了。

随后,陈瑛弹劾长兴侯耿炳文,说他家的衣服、器皿上有龙凤图饰,有谋反的倾向。为了不牵连儿孙,七十岁的老将军主动“畏罪自杀”,却还是没能保住三个孩子的性命。

这些人都是朱棣相当忌惮、却一时半会儿没有正当理由收拾的。但陈瑛却能将他们置于死地,一定程度上是替主子出了恶气,做了朱棣潜意识里想做但不方便做的事情。

随着陈瑛的胆子越来越大,步子也越来越大,不光陷害曾经和朱棣有过节的,甚至开始“治理”和朱棣有交情的。他弹劾驸马胡观强占民女、纳娼为妾,并参与李景隆谋反。但朱棣却指示,不必追究胡观的责任。后来,陈瑛竟然还弹劾在靖难前向朱棣告密的张信,说此人擅自侵占练湖及江阴官田,结果当然是不了了之。

纵观历朝典故,这种酷吏只不过是最高统治者的一把刀,用到一定程度就自然要处理了。那么,陈瑛的下场又会是怎样呢?先别急,朱棣还有别的大事要做。

五、继续削藩,朱允炆有了继承人

战争,暂时要告一段落了;京城,已经被自己控制了;皇位,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了;年号,已经被自己更改了。

那么,朱棣还担心什么呢?

答案是:担心自己变成第二个朱允炆。

西方人懂得,Every coin has two sides。中国人知道,凡事有利也有弊。正是朱元璋的分封藩王政策,让朱棣能在军队系统中积攒超高威信,能够支配他和宁王的十万大军,夺取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皇位。可现在,难保不出现新的觊觎者,想拷贝他的成功模式。

朱允炆削藩肯定是没错的,错的是削的方式,充分暴露了一个政治小白的目光短浅、急功近利和欺软怕硬。

正是这一举措,令二十多个藩王人人自危;正是这一举措,让很多人一夜之间从王爷变成囚犯;正是这一举措,使新任皇帝树敌太多,失分不少;正是这一举措,逼得四皇叔朱棣不得不起兵靖难,反而一步登天。

如今,朱棣占领了南京城,坐上了皇帝宝座,放出了关在牢里的周王朱橚和齐王朱榑等人。消息传来,朱元璋的后代们无不欢欣鼓舞。

藩王们的好日子来了,是真的吗?

建文四年(1402)九月,朱棣致书给辽王朱植,言辞真切:

贤弟以辽地荒远,经涉海洋,馈运为难,固请改国荆州,且以广宁重镇,就留三护卫于彼,以益边防。欲于荆州别给一卫,备使令,……勉从所请。

原来,有眼色的朱植以退为进,主动要求迁徙封荆州,还把三护卫缩减为一卫。朱棣“勉为其难”地答应了。

与此同时,原本镇守宣府的谷王朱橞、镇守大宁的宁王朱权,也分别改封长沙和南昌。原本封在开原的韩王朱松和沈阳的沈王朱模,还没来得及之国,就被朱棣分别改封平凉和潞州。

朱棣把这几位亲王从东北边疆调走,是不想管理这片土地、放弃这片大好河山吗?恰恰相反,他想把控制权牢牢抓在自己手中,此外还有更加长远的打算。

其中最为尴尬的,非老十七朱权莫属。他手里还有朱棣亲笔开出的空头支票,上面的条件是天底下最有诱惑力的:“事成之后,中分天下,裂土而置,均称天子!”

朱权当然也不是那种没有眼色的笨蛋,“中分天下”之类的客气话,他从来不愿也不敢当真。但是,怎么也得重重赏赐,让全天下人知道宁王的贡献有多突出、作用有多明显吧!

想不到的是,朱棣喜欢严格要求。这一点上,他还真像老爹朱元璋。

在朱棣的威逼之下,朱权不得不交出了兵权。他非常诚恳地提出,自己不想回生态环境糟糕的北方吃沙子喝西北风了,想在江南繁华地带挑个好地方,了此残生(其实这一年他只有二十五岁,正是一个男人精力最充沛之时,风花雪月的生活还能享受很长时间)。这要求不过分吧,但是……

朱权提出去苏州,朱棣很痛快地拒绝了:“好兄弟,这是京畿之内啊!”

朱权没办法,又提出去杭州。上有天堂,下有苏杭,都是最有文艺气质的浪漫城市,老十七还真会挑地方。

朱棣很真诚地回答道:“咱们父皇本来想封五弟在那儿也未成。建文无道,把他二弟封到杭州。结果,皇位没了!你接着挑吧,千万别客气!”

朱权非常失望,都不敢叫皇兄了:“万岁,您说我能去哪儿?”

“贤弟啊,除了这两个地方,全国各地任你挑!”

说一个否一个,朱权还挑个什么劲儿啊:“全凭万岁做主!”

“南昌很不错嘛……”

朱权心灰意冷,不得不接受安排,举家迁到了南昌。

南昌原名龙兴、洪都,与朱家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。

元至正二十三年(1363),朱棣和朱权共同的父亲,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,在洪都郊外的鄱阳湖打败了最大的竞争对手陈友谅,从此奠定了统一天下的基础,得以登上皇帝宝座。为了纪念这座城市,朱元璋将洪都改名为南昌,这是他亲自改过的、以方位命名的三大都会中的第一个。

南昌是一座有着光荣传统的城市,见证了朱家王朝那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;南昌地处江南,气候环境是大宁那种半荒漠地区无法相提并论的;南昌还是江西布政司所在地,再不济也算个二线城市。

当然和苏杭两城相比,南昌就差得太远了。为了倡导勤俭节约,朱棣就让十七弟把江西布政司府衙改成王府,凑合着住吧!

这一年,朱权还处于花样年华,但政治生命已经被判了死刑。他的后半辈子,几乎就只能在南昌,混吃等死了。即便终日锦衣玉食、花天酒地,也不过是个高级囚徒而已。心高气傲的朱权,对皇上的安排很不服气,但他可没有朱棣的胆量与能力,不敢把四哥做的事情再重演一遍,只有把仇恨深深地埋藏在心底。

对于朝廷的不满,朱权当然也不敢讲给孩子们听。但他那忧郁的眼神和无奈的举止,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。

一百多年之后,朱权的后代果然向朱棣的后代叫板了,四代宁王朱宸濠想要夺取武宗朱厚照的江山。当然,此人没有成功,同时还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。一个叫王阳明的读书人,模仿刘伯温在鄱阳湖里火烧战船,把朱宸濠连人带船一锅端,并一举奠定了自己在大明文官中的军神地位。

朱棣“大义灭亲”,拿靖难时的合伙人朱权开刀,不仅一举处置了那张空头支票,也给诸王敲响了警钟:谁要是有非分之想,下场只会比宁王更加糟糕。

永乐元年(1403),朱棣还颁布命令,要求各王府“非得朝命,不许擅役一军一民及敛一钱一物,不听从者有罚”。藩王们随心所欲花钱、大手大脚浪费的日子,从此一去不复返了。

就在这一年,还出了一个小花絮。

朱棣的亲侄子、秦王朱尚炳奉诏从西安去南京,路过潼关时恰好是晚上,关城紧闭。秦王马上让手下去叫门。

第二天一早,太阳从地平线上悄然升起,朱尚炳的脑袋也从马车里黯然露出。一行人居然在城外露宿了一宿,关城愣是没有叫开。

城上的小兵非但不开门,还一本正经地提醒:“指挥使大人说了,按朝廷规矩,关城重地,夜间不得开门!”当时,镇守潼关的是指挥使姚镇。朱尚炳岂能咽下这口气?到了南京,自然是添油加醋地向皇帝兼四叔告状,但朱棣只是轻描淡写地安慰了一番。

如果朱尚炳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,估计自杀的心都有了。

过了不久,姚镇也去了南京,也见到了朱棣。当皇上问起潼关那些事时,姚镇镇定自若的回答让朱棣非常开心,直夸“将军真是我大明的‘锁钥之臣’!”还重赏了不少财物。

姚镇是这么说的:“潼关,国家重地也,臣止知陛下,非知秦王。”平心而论,这话难免有拍马屁之嫌,但却是朱棣希望的态度。

事情传开之后,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藩王,做事也不能不权衡一下利弊得失,再不能随心所欲了,要不然还得继续出丑。

当然,朱棣的眼睛不能总盯在那几十个弟弟或侄儿身上,国家大事还得一件件地来。

六、恢复两京制,彰显“龙兴之地”权威

到了旧历新年,就是永乐元年(1403),这个庞大的帝国,从此才真正进入了永乐时代。

大年初一,是万家团圆、欢度佳节的日子。可很多人,还得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,只为领一份微薄的薪水。但有一个人,一枚铜钱也领不到,却一大早就开始工作了。

他就是我们的男主角朱棣。按照惯例,每年春节都要举行大朝仪。朱棣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,当然只能在奉天殿度过了。而被他折腾来的六部尚书和其他高官,也完全没有怨言:能在这一天上朝是自己的荣幸,岂是普通人可比?

朱棣头戴乌纱善翼冠,身着赭黄圆领龙袍,走进父皇使用了三十年的奉天殿,在龙椅上坐定。随着太监马云熟练的指挥,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整齐跪倒,山呼万岁。这场面何其壮观,这仪式何等庄严,这气氛何等热烈!遗憾的是,当时没有摄像机,拍不下如此盛景。

这一年,他不过四十四岁,正是体力精力最为旺盛的时期,未来还有无限可能。“永乐”这个年号,绝对不能白叫!

就在这一天,就在这里,礼部尚书李至刚的一番陈词,更让朱棣非常开心,很快准奏。

李尚书是这么说的:“自古帝国或者以布衣平定天下,或者由外藩入承大统,而于肇迹之地皆有开崇。切见北平布政司实皇上承运兴王之地,宜遵太祖高皇帝中都之制,立为京都。”

显然,这不就是朱棣自己的想法吗?但是,作为一国之君,如果只考虑自己的利益,岂不是让人不服?由臣子主动提出,效果会好很多。

于是,朱棣正式下旨,改北平为北京。到了二月,又改北平府为顺天府,设北京留守行后军都督府、北京行部和国子监。这么一来,就恢复了朱元璋废除的两京制,给大明王朝重新建立了副中心。

北京“顺天府”与京师“应天府”相呼应,隐然有平起平坐的架势。但从城市规模来说,顺天府还差得太远,洪武二十六年(1393),京师人口高达一百一十九万,北平只有三十余万,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。

提高“龙兴之地”的地位,是历朝皇帝的常规操作。东汉建立之后,刘秀将家乡南阳定为南都,地位仅次于东西二京。武周时期,武则天将故园并州(太原)升为北都。洪武二年,朱元璋将凤阳定为中都。

传统社会对“京”与“都”的区别极为严格,在隋唐两代,长安独享“京师”荣耀,洛阳在大多数时间里,只能被称为“东都”。但此次朱棣赐给北京的荣耀,似乎有点太多,大有“两京并重”的架势。

不久,朱棣就将北平布政司改为北直隶,同时迁直隶、浙江等地的上万富户到北京。如此一来,南方上层社会的生活习惯及休闲方式,就不可避免地影响到这个一度“胡风深重”的城市。北京也逐步发展成了南方富裕阶层最为青睐的北方大都会,直到今天依旧如此。

过往很多朝代,为什么要采取两京甚至多京制呢?

中国土地辽阔,历史悠久,人口众多。对历代当权者来说,在经济发展相对落后、交通及通信条件相当有限的前提下,如何捍卫和巩固一个庞大的国家,管理如此众多的臣民百姓,是关系到政权长治久安甚至生死存亡的重大问题。

鉴于单一都城的管控弊端,两京制和多京制便应运而生。一来,可以给国家设置一个或几个副中心,分担京师的部分管控职能,就近处理突发事件。二来,如果京师陷落,也能有个“备胎”,能东山再起。三来,陪都可以带动周边发展,避免国家资源过于集中于京师,激化区域之间的矛盾。

严格来说,两京只是通俗叫法。天无二日,国无二主,在特别强调上下尊卑的年代,官方不会设定两个平起平坐的都城,肯定是一大一小,一主一辅。

在相当长的时期内,长安和洛阳是建都的首选。通常来说,以关中为根据地的政权,总是要选择定都长安。他们要么明确将洛阳定为东都(隋、唐),要么将后者定位为控制东方的重要都会(秦、西汉);而从关东崛起的势力,则喜欢定都洛阳,而以长安为西京(东汉、曹魏),或是控制关陇的区域中心(西晋、北魏)。两座名城互为表里,堪称古都双子星。两者的地位出现过几次互换,总体上来说,长安的地位当然更加重要一些。

西周定都镐京,灭商之后不久,武王姬发就去世了,成王姬诵继位,周公姬旦监国。此时,周政权已经从关中的一个部落发展为天下共主,为了控制东方,由召公姬奭和周公主持,在伊洛河畔营建洛邑,作为王国的副中心。周平王继位后,正式迁都洛邑。

自周公营建洛邑之后,在差不多两千年的时间里,长安和洛阳这两座城市都是大一统政权的政治、经济和文化中心。这种做法,充分体现古人在选择都城上的“路径依赖”。直到唐末朱温经营汴京,才打破了这一依赖。

秦孝公十二年(前350),秦国都城由西边的雍城(今属陕西省宝鸡市)迁到咸阳(今陕西省西咸新区)。之后不久,咸阳就发展成“渭水贯都,以象天汉;横桥南渡,以法牵牛”的超级大都会。灭六国之后,秦国升级为秦朝,咸阳自然就成了大一统中国的首个京师。

秦朝的统治只维持了十五年就戛然而止。楚人刘邦在赢得楚汉战争之后,一度也考虑过定都洛阳,后在张良和娄敬等大臣的建议下定都关中,将咸阳改名为长安。西汉不设陪都,但作为东部的核心城市,洛阳事实上扮演着“副中心”的角色。

刘秀建立东汉之后,以洛阳为京师。因刘秀自称汉室后裔,故而注意维护长安的地位,继续以其为西京,并保持“京兆尹”名称不变。后起的曹魏政权,在两京的基础上,又增加了许昌、谯和邺,合为五京。

兴起于关中的隋王朝统一华夏之后,隋文帝在长安东南修建大兴城,作为新都,但隋世祖继位后不久即修建东京洛阳,作为国家陪都。唐朝建立之后定都大兴并改名京师,民间则习惯称之为长安城。到了唐高宗时期,又以洛阳为东都。武则天篡唐建周之后,改洛阳为神都,太原为北都,长安的京师地位不变,但后世学者多认为,洛阳才是武周真正的京师。肃宗时期,唐朝也短暂实行过五京制,以凤翔府为西京,成都府为南京。

长安与洛阳之间相距约七百里,接近京师到凤阳的两倍。隋唐时期,它们之间的区域,被后人称为“两京走廊”。出于巩固关东和出兵高句丽的需要,隋世祖、唐高宗和唐玄宗等皇帝,多次穿梭于两京之间。沿途设置了多处行宫,以便皇室休息;还设置了若干驿站,提供给行人驻足。

北宋定都汴京,打破了大一统王朝定都必选长安和洛阳的“潜规则”。北宋疆域还不如秦,起初也是两京制:东京开封府(今河南省开封市),西京河南府(今河南省洛阳市),以汴京(东京)为京师。后来因为战略需要,又增加了南京应天府(今河南省商丘市)和北京大名府(今河北省大名县)。四京的距离很近,它们所在的区域,类似于一个城市群,自然是宋朝的核心区。

至于朱元璋推翻的元朝,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由少数民族建立的大一统政权。中统元年(1260),忽必烈在上都登基。为了兼顾汉地与漠北,连通农耕区与游牧区,至元四年(1267),忽必烈决定在金中都基础上修建大都,作为全国的政治、军事和交通中心。五年之后,元廷正式迁到大都。南宋投降之后,蒙元成为第一个统一中华的少数民族政权,而大都也首次承担了大一统王朝的京师职责。但事实上,历任元朝皇帝只有一半时间住在这里。

大都与上都相隔约七百里。每年阳春三月,皇帝都要率领着浩浩荡荡的车队离开大都,前往上都“避暑”,会晤蒙古王公,商讨草原事宜,确保政权稳固。深秋九月,再从另一条路返回京师。这么短的路途,有时就能走一个多月,只因为沿途也有公务要处理。

两都之间,分布着各种宫殿城市、工艺城市、仓库城市和军事城市,还有风景秀丽的湖泊,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“首都圈”,也为皇帝的旅程创造了一个相对理想的环境。不过,元至正十八年(1358),刘福通起义军占领上都,一把火将上都城变成了废墟。两都巡幸也就搞不下去了。

明朝设立两京,开先河者正是朱元璋。洪武元年(1368)八月,他就下诏以应天为南京,开封为北京:

朕惟建邦基以成大业,兴王之根本为先;居中夏而治四方,立国之规模最重。……朕观中原土壤,四方朝贡,道里适均,父老之言乃合朕志。然立国之规模固重,而兴王之根本不轻,其以金陵为南京,大梁为北京。朕于春秋往来巡狩。

开封与应天之间相距一千余里,远较元两都之距为远。事实上,朱元璋也只在建国的当年“巡狩”了一次,考察开封到底能不能作为大明的新京师,结果让他相当失望。

开封本就处于“四战之地”,无险可守,北宋因此亡国。而曾经无比发达的运河体系,也因黄河淤塞改道和战乱破坏,变得难以为继。

洪武十一年(1378),朱元璋废掉了开封的“北京”地位,正式改南京为京师。因此,朱棣改北平为北京,也算是一种“遵循祖制”。

但是,明朝南北二京距离大约两千多里,刷新了历代两京之间的最远距离。朱棣如果也学大元皇帝的两都巡幸,这时间成本的消耗,他真的能折腾得起吗?

这位新皇很清楚,想要政权稳固,还必须做些别的。

七、知民生多艰,恢复和发展生产

兴,百姓苦;亡,百姓苦。传统社会生产力低下,无数老百姓都是靠天吃饭,家无余钱,经不起社会动荡,最害怕战乱折腾。

中国历史上周期性的改朝换代,都会对国计民生造成极大破坏,无数家庭妻离子散,无数城池变成瓦砾,无数财富化为灰烬。而从元至正十一年(1351)刘福通举义到洪武四年(1371)明军平定四川,元末明初的大规模战乱持续了二十年,涉及全国大部分区域,给社会经济和人民生活带来的伤害,当然是肉眼可见的。

朱棣的靖难,与李渊起兵代隋相似,不过后者只是隋世祖杨广的亲表兄,两人有同一个外公,但不同姓;而朱棣则是朱允炆的亲叔叔。朱棣占领南京之后,当然没有更改国号的必要,只是革除了建文的帝位,将自己视为明朝第二任皇帝。

无论是持续时间、波及区域还是破坏程度等等,靖难相比于明朝开国战争都要温和得多。朱棣之所以要冒险直取南京,也是不希望冲突范围持续扩大,给国家和百姓带来更多不幸。

大明王朝的缔造者本人,正是贫民出身。朱元璋当了皇帝之后,也非常重视农民利益,他曾告诫中书省官员:

天下一家,民犹一体,有不得其所者,当思所以安养之。昔吾在民间,目击其苦。鳏寡孤独饥寒困踣之徒,常自厌生,恨不即死。吾乱离遇此,心常恻然。故躬提师旅,誓清四海,以同吾一家之安。今代天理物已十余年,若天下之民有流离失所者,非惟昧朕之初志,于代天之工,亦不能尽。其令天下郡县,访穷民无告者,月给以衣食,无依者,给以屋舍。

在这一点上,朱棣与朱元璋的看法基本上没多大差别。既然传统中国社会是农业社会,主要产业是农业,主要社会成员是农民,就必须减轻民众负担,让他们生命有安全,生存有保证,生活有奔头,甚至可以让一些农家孩子有机会读书,通过科举获得社会地位。“朝为田舍郎,暮登天子堂”。

朱棣一上台,就陆续向各地派出军事将领,承担起“整肃兵备,安抚人民”的职责。都指挥使何清被派往浙江都司苏州卫,都督佥事赵清被派往凤阳中都留守司,前军左都督李增枝被派往湖广荆州,江阴侯吴高被派往河南、陕西。

同时,朱棣还派出前工部尚书严震直、致仕户部尚书王纯、应天府尹薛正言等人,分别前往北平、山东、山西和陕西等布政司巡视民情,责令他们调查“何弊当革,何利当兴,速具奏来”。能得到这样的表现机会,这些大臣岂敢怠慢?

直隶和浙江两布政司的人口,超过了全国三分之一。永乐元年(1403),朱棣又派一批监察御史和给事中到这两地抚军安民,强调与民生息。“一夫不许擅差,一毫不许擅科。”“有故违者具实奏报,以法治之。”这些辞令显然不乏夸张和作秀成分,但对抚慰老百姓来说,却是相当有效的,对于稳定京畿核心区域,保证国家税收的正常收缴,也起到了正面的作用。

这一年,直隶苏州府的钱塘江、吴淞江和娄江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沙土壅塞,不仅影响农田灌溉,连百姓的饮水也成了大问题。朱棣得知奏报,派出正二品的户部尚书夏原吉,第一时间赶往直隶各郡治水,果然高官一到,很多事情都能畅行无阻。

《明太宗实录》中,有多处朱棣与民生息、缓民之困的记录。

(三月)乙巳,上谓兵部尚书刘俊曰:“朕即位之初,首诏内外诸不急之务,一切停止,毋妄劳人敛财,庶少息兵民。今闻诸司尚有不体朕意,横虐吾军民者,其申谕中外,自今军执常役,民安常业,官守常职,虽事之警急不可已者,亦须奏准,然后行之,违者加罪。”

(四月)丁巳……山东兖州府通判江澄言:“今率沂州等州县民丁三千余人修治鲁府,东作方殷,乞暂停工,令归耕种,俟农隙就役。”从之。

(四月)乙丑,赐书楚王祯曰:“别来,恒用思念,世子至,知安好,良以为慰。所奏府中欲修造,兄于贤弟,岂有吝惜意?但天下初定,众心未安,劳困未苏,兼旱蝗相仍,民苦寒馁,安餋休息,方在此时,故即位之初,首诏天下不急之务悉停罢。今后宫为建文所焚,东宫亦皆折毁,而未敢兴造,贤弟幸体斯意,府中宫室损坏者,姑用护卫之人随时修葺,俟民安岁丰,然后量拨军民为之,如此公私两利矣。贤弟又云欲令左护卫军屯种,以赡岁用,正合成法,且见虑远之意,宜早图之。”

(十月)辛酉,户部尚书郁新等奏:“湖广今年夏税过期数月不足,其布政司、府、州、县官皆当罪之。”上曰:“赋入有经制,人耕获或先后不齐,地里亦有远近之异,未可概论,任人长民,当使之察其难易而顺其情,虽取之亦必思有以利之,不当急责,必至乎病民,其勿问。第更与约限,令民输之。”

从中不难看出,朱棣真的是下了大功夫。他采用多种手段来减轻农民负担,约束地方官员的行为,就是想让社会底层不要动荡。

他鼓励南方百姓去北方垦荒屯田,缺乏耕牛的,按官价给之;缺农具者,宝源局铸造给之。为了保证北京的生产,朱棣命令户部停天下中盐,专用于北京的开中。

朱棣在位期间,重大的军事、外交和工程项目不断,这一点与杨广执政年间非常相似。在很多件事上,两者隔着大约八百年实现了神同步。比如说建设陪都,兴修运河,两京巡视,大规模北征,等等。

但永乐时代,始终没有像大业年间激起那么大的民怨,更没有大规模的农民起义。这在一定程度上要得益于朱棣将爱惜民力、与民生息落到了实处,而杨广更多的只是玩嘴上功夫。

根据《明太宗实录》统计,在这二十二年里,尽管由水旱蝗灾和瘟疫等引起的饥荒高达二百七十六起,平均每年超过了十二起,每月超过一起,但由于政府措施足够得力,赈济方式有效,并没有产生灾难性后果。

虽然不排除一些官员隐瞒或淡化事实,但若让朱棣发现了,后果也是相当严重的。例如,永乐十年(1412)六月,就地方瞒报、谎报,朱棣专门敕谕户部众臣:

朕为天下主,所务安民而已。民者,国之本。一民不得其所,朕之责也。故每岁遣人巡行群邑,凡岁之丰歉,民之休戚,欲周知也。近者,河南民饥,有司不以闻,而往往有言谷丰者。若此欺罔,获罪于天。此亦朕任非其人之过,其速令河南发粟赈民,凡郡县及朝廷所遣官目击民难不言者,悉追下狱。

这里的用词已经很不客气了。永乐十六年(1418)七月,朱棣更是直斥陕西布政、按察二司:

比闻陕西所属郡县岁屡不登,民食弗给,致其流莩。尔等受任方牧,坐视不恤,又不以闻,罪将何逃!速发所在仓储赈之,稽违者必诛不宥!

一股杀气腾腾的味道跃然纸上。为防止地方官员懒政,朱棣派遣御史前往各地巡视。但这些人同样也有可能渎职。永乐九年(1411)闰十二月,明太宗就批评他们“其耳目之官所当纠举,率为身计,缄默坐视”。

在体恤民生上,朱棣拿出了真抓实干、不走过场的劲头。他显然明白“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”的道理,不敢放松对各地官员的要求,也不会轻信他们的一面之词。当然,和朱元璋不一样的是,朱棣不随便杀人,更不会“剥皮实草”。在朱棣执政二十二年里被处决的中央和地方官员,肯定不及洪武时代的零头。

平心而论,朱棣恢复和发展经济的策略比较常规,或者说平庸,缺少张居正“一条鞭法”或雍正“摊丁入亩”这样创造性的大手笔。

朱棣与民生息,同时对官员也比较宽容。他并没有给自己制订铁律,不杀文官和上书言事之人。但永乐朝的官员,处境比北宋年间的同行也差不到哪里去。

朱棣并没有恢复宰相,却在政治制度上实现了创新,那是什么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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